木門的“嘎吱”聲吵醒了風蕭蕭。她睜眼，下意識摸向胸前的玉竹節掛墜。

是伽夜哥哥回來了麼?

她本就睡得淺，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玉竹節通體晶瑩碧綠，觸感溫潤，風蕭蕭輕輕注入一絲靈力，卻冇有得到任何迴應。耳畔唯有野風低聲嗚咽。

風蕭蕭想起剛做的噩夢，不由得冷汗涔涔。

夢中，族中舉行一場盛大的慶典。

伽夜一頭銀髮迎光熠熠生輝，滿身血漬，渾身戾氣，宛如修羅。

他不屑地抹去臉上的血痕，從宗室一路殺出來。身後，遺蹟裡燃著烈火，映紅了半邊天，他的銀髮和眼眸也映著紅光。

風蕭蕭大口喘氣，轉念一想，隻道自己關心則亂了。

伽夜哥哥怎麼會殺人？他救人還來不及呢。

“思歸，思歸！你看我取回了什麼？”

風蕭蕭一聽是伽夜回來了，合衣從裡屋跑了出來。

隻見伽夜一如既往，白衣，纖塵不染，眉目俊朗，衝著風蕭蕭溫暖一笑。然後他抬起手，掌中有一顆青綠色的靈珠。

“這是？”風蕭蕭愣在原地。

“讓你久等了，”他走到風蕭蕭身前，對風蕭蕭正色道，“當年你被拿走的東西，我幫你，一併討回。”

言罷，伽夜一抬手，一縷黑氣從伽夜掌中冒出，纏繞著靈珠，漸漸浮向風蕭蕭，那靈珠剛一碰到風蕭蕭，便融入風蕭蕭的身軀，彷彿滴水歸於汪洋般順暢。

風蕭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但感覺到了熟悉的力量，此外，還另有兩股力量在她體內交織、衝撞，卻詭異地維持了平衡。

“這是……”

“有一股是風芷的靈力。她將你的神力和自己的融為一體，我索性一併取走，”伽夜道，“不知道她痛昏過去以前有冇有恨自己為什麼有那麼多神力……”

“那還有一股是？”風蕭蕭看著伽夜。

“是我的源力。”伽夜淡然道。

“為什麼？”風蕭蕭反問，她實在太清楚力量被抽離身體是什麼感覺了。

那種彷彿自己被活生生撕裂的痛楚，將是一輩子的夢魘。

“思歸，你記住，”伽夜語重心長道，“倘若神力無法救贖你，那就使用我的源力。”

“伽夜哥哥，你到底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伽夜隻是看著風蕭蕭，彷彿陷在了經年的回憶裡，半晌，才道：“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可惜，即便過去了這麼久，我仍是不懂……”

他的目光很深，很遠，以至於風蕭蕭感覺伽夜透過自己和無限的時間、空間，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伽夜哥哥？”風蕭蕭再次呼喚，伽夜這纔回過神來。

“你是怎麼做到在風氏抽取風芷的神力的呢？”風蕭蕭忽然開口。

“巫即、連幽可以為你的清白作證，”伽夜道，“我不過是把大家召集起來，把這件事好好解釋清楚罷了。”

風蕭蕭驀然抬頭：“那我現在可以回靈山了？”

“不過，我希望你等兩年再回去。”

“為什麼？”

“你神力剛剛恢複，需要時間。況且，我想要傳授給你一些術法。”

“我隻是回靈山，不會有什麼需要神力的地方的。”

“真的嗎？”伽夜道，“半年前，不就是這個地方放逐了你嗎？”

“……”風蕭蕭彷彿花了很大的勇氣，問道，“伽夜哥哥，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風氏之前的事情。”

“我啊，”伽夜摸了摸風蕭蕭的頭，“我是小思歸的伽夜哥哥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提起的事情。 伽夜哥哥的身份和來曆，伽夜不願意提，風蕭蕭可以不問。

風蕭蕭如此想。

虞淵。

巫姑閉目凝神占卜著。

片刻她一口鮮血吐出，來不及擦，喃喃道：“陽月……十五戌時……靈山、林海……決裂和出走……”

一童子快速將這些囈語記下，差人給星澤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