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揚被送進官府,他冇想到沈謙居然來真的。
他一向在家裡被寵的無法無天的,怎麼能受得了大獄的折磨,在裡麵好好的被磋磨了幾天根本就受不住。
宋惠蘭天天在家裡哭天搶地的,沈賢也嫌她煩人的不行,隻能厚著臉皮求沈嶽疏通關係,放他的寶貝兒子出來。
次日一早,紀遙清窩在軟榻上翻著賬本,一筆一筆的對著賬目。
“遙清姐姐——”
院子裡傳來一聲綿軟又帶著幾分嬌俏的聲音,手裡折了一束白梅進來。
“泱泱。”紀遙清從榻上坐起來,回來好幾日還未見過沈洛泱呢。
聽說是她外祖家有人過世,又不在盛京,所以來回好幾日纔回來。
沈洛泱是沈謙三叔的女兒,因著沈合身體一向不好,所以隻有這一個女兒。
但卻也並未嬌慣的無法無天,是紀遙清在沈府除卻沈謙外難得的溫暖。
“姐姐,我見園子裡的白梅開了,特地給你摘了幾支。”
沈洛泱笑著,身後的丫鬟給她脫下披風,打著身上的雪。
“紫芙,快給小姐上茶,再拿來昨天新做的糕點。”
紀遙清上前握著她冰涼的小手,笑意盈滿眼眸,拉著她坐在榻上。
沈洛泱小臉跑地有些發紅,笑嘻嘻地,上身穿了一件粉色短夾襖上麵是小小的福團圖案,領子上一圈白色的狐狸毛,下身芸黃色滾著金邊的馬麵裙。
白梅插到藍釉瓷瓶裡,很是相得益彰。
“這白梅開的甚好。”紀遙清看著忍不住誇讚。
沈洛泱笑笑,“姐姐喜歡紅梅,但是這沈府的紅梅都被大哥哥搬到姐姐的院子裡了,所以泱泱便隻有白梅獻給姐姐了。”
紀遙清抬眼看向窗外,到了梅花開放的季節了,入眼一片紅雲,霎是好看。
沈謙向來把她每一樣喜好都記在心裡,再一樣一樣的給她。
沈洛泱喝了幾口茶才覺得身上有些暖意,“姐姐,你房中果然是沈府最暖和的地方了,纔來一會兒我都有些發汗了。”
紀遙清點點她的額頭,“哪兒有那麼誇張,我覺得剛好啊。”
沈洛泱調皮地衝她笑笑,“大哥哥待姐姐好,我可羨慕不來呢。”
知道是這小丫頭故意打趣她,紀遙清也不接她的話茬。
咽完一塊點心的沈洛泱繼續道,“姐姐,過幾日昭華公主在府內設下了小宴,邀咱們同去呢。”
昭華公主?
紀遙清若有所思,“什麼名義?”
沈洛泱嘴裡塞著點心,用茶順下去才又開口,“過幾日小雪,去她府裡賞梅的,據說是難得的品種,皇後孃娘也去。”
皇後?
前世紀遙清這幾日感染了風寒,沈謙不讓任何人來看她,自己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她好些日子。
更是不知道昭華公主小宴的這回事,隻是記得那次好像並不那麼純粹。
回來之後,沈府的兩位小姐都被賜婚了,都嫁給了當今聖上的兩位皇子。
“姐姐?”沈洛泱見她發呆推了推她。
紀遙清回神過來,前世泱泱後來嫁給了端王蕭承和,成了端王妃。
端王蕭承和是梁英宗的大皇子,由中宮皇後嫡出,卻並不是太子,隻由於這端王自出生就體弱多病,更有甚時臥床不起,請了多少名醫都束手無策。
更有傳言說這端王生性暴虐陰鬱,時常責打宮人致死,怎麼也比不上如今的太子蕭承景。
她那時還未出嫁,去端王府見過幾次泱泱,那蕭承和並非傳言中那般陰沉可怖,反而謙遜有禮。
而且從他的一舉一動來看,他待泱泱真真是真心實意。
紀遙清拍了拍沈洛泱的手,“那過幾日咱們一同前去。”
傍晚,沈謙回來了,身後的小廝跟著抬著個箱子。
“清清,來。”
雪地紅雲裡,沈謙身著緋紅色官服未換,披著墨色大裘,官帽摘了抱在手裡,淺笑伸手喊她過來。
紀遙清看著沈謙喊她,像幼鳥投林一般朝他跑過去。
沈謙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箱子麵前,小廝打開了箱子,紀遙清不禁捂嘴驚呼一聲。
那個箱子不是很大,但裡麵裝滿了各色首飾,還有幾批進貢的料子。
“哥哥,你去搬了半個珍寶閣回來?”雖說紀遙清有些誇張,但這裡麵哪一個不是珍稀難得。
單說那一斛鮫珠,個個圓潤飽滿泛著白光,再不說那些鑲嵌著名貴寶石的珠釵,光那些衣料,是貢品也就隻有皇室纔有的吧。
前世這些好像都是沈謙給她陪嫁過去了,還未這樣直接送給她。
沈謙的兩個小廝,觀言趕忙說道,“小姐,大人今日得了賞賜,黃金,這個數。”
觀言豎了豎手指,明路也趕緊接道,“鮫珠和衣料也是聖上賞的,大人全拿來給您了,旁人可都冇有呢。”
紀遙清聽了心裡不禁湧過暖意,她倒是不在意這些黃白之物,隻是永遠心動於沈謙待她的每一份心意。
“...謝謝哥哥。”
沈謙見小姑娘確實高興,自己也跟著高興,“清清,聽洛泱說過幾日你要去公主府參加小宴,彆人有的我們家小姑娘怎麼能冇有。”
小姑娘......
紀遙清抿了抿唇角,隻覺得淚又有些繃不住了。
她如何不知沈謙為人,從不收受賄賂,也不結黨營私,僅有的俸祿和賞賜除了應付日常開銷,便全都到了她這裡。
她從來冇有聽過沈謙嘴上說過什麼天花亂墜的話,他總是默默記在心裡,一點一點的滿足她這個小姑孃的虛榮心。
“哥哥...”
紀遙清有些哽咽地撲到沈謙懷裡,沈謙拍著她的背安慰她,“清清,我可能是有一些窮,但我能給你的必定都給你。”
為官之道,沈謙自銘記於心。可有時看著京中那些打扮極儘奢華的貴女,他又總覺得會委屈清清。
紀遙清心尖兒顫抖地厲害,她抬頭看著沈謙,語氣還有些抽噎,“不,就算你身無長物,清清也不覺得委屈。”
就算他沈謙隻有孑然一身又何妨,不管他是朝中尚書,首輔,亦或是彆的什麼,隻要他站在那對她張開雙臂,那就是她的歸巢。
沈謙呼吸一滯,撫著女孩兒柔軟地長髮,“清清不哭,晚上陪你用膳。”
紀遙清從他懷裡抬頭看向他點了點頭,沈謙看她這幅哭花臉的樣子不由輕笑,用指腹給她拭淚,“小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