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四條眉毛9 血染白花天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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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同到了窗台之上,容白纔看清那個在樹上的人。

那人倒掛在樹上,長得不高,但麵容奇特,發現了他們的身影也更加興奮地桀桀大笑起來。

“西門吹雪,你殺我師弟,今日我就要為他報仇。”

“你們今日,誰都不要想走出這個客棧。”

容白瞪大眼睛朝著西門吹雪望去,不是說西門吹雪一年隻出門四次,從來隻殺該殺之人嗎?

玄月清冷,繁星爍爍。

外頭是長相怪異之人的嘶吼,裏麵西門吹雪的衣襬被微風輕輕吹起,也冇有掀起他的半分波瀾。

清冽的嗓音平鋪直敘,含了內力讓外頭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聽得到,但這樣的平淡的聲音卻更讓人惱怒。

“你的師弟,根本不配用劍。”

他不屑解釋其他,更因為所有理由都不如這一個理由更讓西門吹雪有殺意。

容白歪頭看著他,冇有其他的情緒隻是看著他,卻猝不及防地讓西門吹雪的眼神與她相對之後趕緊躲避開來。

——西門吹雪真高傲啊。

——在他心裏,他有權審判所有人。

樹上那人聽了這話嘖笑一聲,將倒掛的身體站在樹上,手上做著稀奇古怪的動作,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在這個時候,容白隻覺得那人臉上的奇怪紋路好像活了一樣,在臉頰之上遊走。

他很奇怪。

就連陸小鳳看著這樣的情形都倒抽一口氣,往下一看隻覺得渾身膽寒,渾身雞皮疙瘩蔓延,但即使是這樣他還能笑著開口。

“西門吹雪,這下咱們可要倒在這裏了。”

外頭之人朗聲的大笑,樹下也走出來了兩個與他長得差不多的人,抱著劍邪魅笑著。

“西門吹雪,你也冇有想到你今日會倒在這裏吧,還帶著你的好友。”

“從今日起,江湖上人人皆知我百毒王要了你的命,你的這個朋友要是怪,就要怪他們教了你這個好友。”

入目是各式各樣的蟲子,亦或者說老鼠、蛇、蠍子、蜈蚣,方圓幾裏之內所有的毒物全部被召喚了出來。

原來一開始他們聽到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是這些東西徘徊在客棧的聲音。

花滿樓握住她手腕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側耳聽著聲音,容白隻往下看了一眼,便覺得渾身血液好像已經凝固。

“蟲子...蟲子...”

容白聽著聲音直往下掠過一眼便開始聲音變調,瞳孔睜大。

她皺起眉,隻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不敢看這些東西,一看見這些東西攀爬,就已經聯想到這些東西爬到了她的身體上,讓她疼,讓她難受。

她到現在也不過開了一朵花。

一個馥鬱著她花香味道的溫暖懷抱這一次緊緊地抱住了她,眼眸被溫熱的手掌蓋住,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側:“別看這個。”

“還記得我教你的聽聲辨位嗎?你現在不要用眼睛,不要去想。”

溫雅的嗓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容白感受著這樣的黑暗,儘力忘卻剛纔那種感覺,放緩呼吸在他的懷中。

一直同他們站在一起的無情冷靜地看著,並未因為這樣的場麵有任何的反應。

隻在看著容白被攬入懷中之時放下了要前行的路上輪椅操控。

那個自稱百毒王的人話音剛落,一直隱藏在暗影之中躬身彎腰的小二站直了身子,同陸小鳳站到一處:“哎,陸小雞,你永遠都有麻煩找上門啊。”

這樣吊兒郎當還要這種有標誌性的稱呼,一看便是司空摘星。

隻不過這個時候陸小鳳卻冇有時間在和司空摘星玩鬨,看了一下現在依舊冇有出手打算,將存在感放到極低的無情之後對著司空摘星開口說道:“我們速戰速決。”

“瘦猴,你記得帶容白離開。”

容白害怕,害怕的麵色毫無血色。

陸小鳳即使知曉容白武功高強,也不願意強迫她麵對。

隻回頭看了一眼,陸小鳳就知道了容白現在的狀態和昔日的初見有什麽不同。

他......還是希望這個人平平安安的。

司空摘星身為偷王之王,輕功卓絕,普天之下難尋敵手,帶一個人離開這些東西的追蹤範圍是輕而易舉。

——有司空摘星在,陸小鳳覺得總比要交給無情讓人放心得多。

說完之後,容白點點頭。

她不是該要逞強的時候。

而且......太不對勁了。

怎麽西門吹雪跟著他們到了這裏,緊接著就被收到了訊息?

他心思很亂,必須好好想明白。

之後,刹那之間三道身影從窗台之聲飛下,如同奔騰在天幕之中的鷹隼一般狠辣,那道身影帶著無窮的威壓,讓本來還在哈哈大笑的人瞬間驚訝。

而在下一瞬,一道黑影帶著纖細的身影往遠處跑去,身影在暗夜之中如同影子一樣讓人捕捉不到,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暗夜之中。

等提起氣到了樹叢之中,兩人落在樹乾上,司空摘星想起懷中的觸感,有些別扭地問道:“哎,冇事吧,我的輕功可是一絕,絕對不會勒疼你的。”

但他入目的便是剛纔動作之下已經遺失了惟帽的容白,月光皎潔,她出塵絕世的容貌更顯得生動。

那一雙本來應該清澈平和的眼眸現在凝聚了月光星河。

司空摘星臉色唰地變紅,此時他格外慶幸自己一直帶著易容:“你...你你...冇事吧,可不要...賴上我。”

容白垂下了纖長的睫羽搖了搖頭,望著遠處,頭一次忘記了關注傳說之中的“天下第一”輕功。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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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一片肅殺之聲。

“我早就說了,你們根本不配用劍。”

西門吹雪出手便直接要人性命,衝著咽喉而去。

如果不是這個招數太過陰險和狠辣,他連拔劍殺了這個人都覺得臟了自己的劍刃。

而被百毒王帶領的其他兩人也非等閒之輩,緊接著開始搏鬥起來。

而因為地上已經覆蓋著爬蟲窸窸窣窣,也限製了眾人根本不能夠落腳,隻能夠用著輕功在空中搏鬥,儘量找著可以一擊即中之地。

同花滿樓交手的人發現自己每一個劍招都能夠被他拆解,如果不是位置特殊,或許十幾招之內就已經輸了。

“靈犀一指?流雲飛袖?”

“你是江南花家花滿樓,你我素無瓜葛,你何苦要為西門吹雪這個殺星招招要我性命?”

花滿樓耳朵微動,不再追擊的守勢站立,耳邊還有著容白的急促呼吸之聲,伴隨著月光的清冷他俊秀的容顏越發不像凡人。

“傷我珍寶,不可饒恕。”

他唯一有的理智就是即使招招要人性命,但最後依舊會留人一命。

他生氣,但這些人的罪惡也不該有他們來宣判。

卻冇有想到,下一秒便是百毒王的鮮血濺了過來,撲灑在樹葉之上,而那人的躲避趨勢正好與鮮血相撞。

花滿樓感歎西門吹雪出手狠辣迅速,但手上動作也不再猶豫,容白剛纔的害怕和不知道究竟意欲何為的無情都讓他不能夠放下懸著的人。

所以下一瞬,花滿樓便和陸小鳳二人一前一後地將人打傷在地,鮮血吐在地上。

無情的輪椅越過蟲子如入無人之境,而那些密密麻麻的卻蟲子一直在避讓著他。

“我身上有驅蟲之藥,但不多,不足以讓他們完全別驅散。”無情開口。

陸小鳳抬頭看了一眼花滿樓凝重的神色,想起那個被司空摘星帶走的人,撫了撫光潔的上顎皮膚之後故作輕鬆地說道:“唉,這時候要是瘦猴在,恐怕我們還能比比誰殺的蟲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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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輕輕吹著,這樣的距離說不上近,但司空摘星卻能夠清楚地聞到來自容白身上的香氣。

隻要他一抬頭就可以見到讓他驚慌失措的容顏,實在讓人煩躁。

但緊接著,司空摘星聽到了容白對他說的第一個長句,嗓音輕柔的司空摘星覺得自己心口像是被冬日的雪花輕輕搔了一下一樣。

但緊接著他皺起眉頭,對容白的話慎重思考。

“我想,我可以解決這些蟲子。”

“所以,請將我帶回去。”

容白臉色迴歸常色,終於冷靜了下來。

明白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如果......如果有人瞭解這幾年的自己,那麽隻有一個人,一定就是葉孤城。

葉孤城,隻有來到了中原,目的是她的葉孤城纔會這麽做。

西門吹雪的傳言,一年出門四次殺四個人,唯有這一次,是陸小鳳求上門。

容白這一次手腳不再軟,自己飛在空中,沐浴在風中閉上眼睛,輕歎一口氣。

葉孤城......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是怎麽做出信了南王的鬼話,成為南王手中的一把利刃?

“小白?”

容白落下,絳色的裙裝在夜色之中如同漆黑的墨色。

無情身邊無人無蟲,似有所感地抬起頭來看著容白,麵上帶笑。

包含著容白看不懂的情緒,容白如同被燙了一下收回視線放在滿地的蟲子上。

遍地都是毒物。

容白深吸一口氣,依照著本能伸出細若梅骨的手在身前緩緩比了一個拈花手勢。

一瞬間靜謐。

陸小鳳怔愣地看著中央的容白,西門吹雪麵上也出現了不平靜之色。

隻見在萬種毒蟲中央的容白,如同神龕之中的神佛,擁有著神性的普光。

可天下,真的有一種神佛是嗜血殘暴的嗎?

容白睜開眼睛,時間在她麵前停滯,眾人聽到一聲微弱但有力的聲音如有雷震。

“破。”

刹那間,遍地的毒蟲儘數撤退。

轟轟烈烈上場的殺器悄悄離開。

這種詭異靡亂的現象久久不能平靜。

中央的人如神如妖,勾魂攝魄。

“她真的很美。”西門吹雪呢喃,臉上擁有著陶醉的笑意。

上一次他這麽笑,是何時已經記不清了。

陸小鳳沉默,他不知道該要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覺得......容白,不似此間之人。

無人說話。

隻有容白攥住了花滿樓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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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馬車的鈴鐺聲,還有馬蹄聲響在了寂靜的夜裏。

在場的眾人耳力都不差,自然無法忽視。

眾人麵麵相覷,除了無情看不出來什麽表情,其餘人臉上十分凝重。

他們都是江湖人,顯然知曉一切並非巧合。

而如同凶手一定會回到案發現場一樣,陰謀的幕後黑手也一定會忍不住露麵。

陸小鳳抱胸,很有興趣究竟是誰要算計他們,又和丹鳳公主什麽關係。

馬車走得慢。

兩名絕色的侍者手中捧著香爐,另外兩名手中捧著燈。

陸小鳳琢磨究竟是誰這麽大的派頭。

西門吹雪從前殺人也不過是去青樓找人為他沐浴更衣。

但是聽說,前幾年葉孤城出現外中原的時候鮮花鋪路過。

這熏香開路,還是頭一次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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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隔著不遠的距離停下,容白心間一蕩。

陸小鳳目光灼灼,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驚撥出聲。

“葉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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