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緒把薑至放到小廚房的小凳子上,就離開去叫陸昭了。
薑至看了看即使逼仄也空蕩蕩的廚房收回了目光,再次感歎,是真窮啊。
她一定要儘快賺錢,改善生活水平。
“陸秀才,你在家嗎?”一道女聲傳來,尖尖的刺耳極了。
想來是中午,那聲音離廚房越來越近,薑至也好奇的盯著門口。
正房裡聽到這個聲音的陸緒皺了皺眉,輕輕拍了拍陸昭的小屁股,催促他動作快點。
陸昭也想要快點下床找薑至,但他的小短手和小短腿實在不給力。
陸緒隻好動手給他穿好鞋,接著一把把他抱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
陸昭咧嘴露出幾顆小白牙,摟著陸緒的脖子,啾啾親了他下巴一口。
“孃親說親親是表達喜歡的方式,寶寶很喜歡爹爹。”
陸緒微彎了彎嘴角,往上顛了顛他往下滑的小身體,“走,去找你孃親。”
王阿婆步步生風走到門口,揚著燦爛笑臉,“陸秀—”
本來是帶著笑的臉,看見對麵嬌柔漂亮的少女也僵在臉上了,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薑至也大眼對小眼看著對麵的女人。
對麵的女人目測大概四十歲上下,臉上抹了白粉,頭髮用布巾包了一半,插著根銀簪,還戴了一朵大花,穿著一身鮮豔的衣服,手裡拿了個手絹。
怎麼看怎麼像古代電視劇裡的媒婆。薑至打量著她,冇有開口。
王阿婆接到村裡趙大財主要給他家小女兒和陸秀才說親的委托,一開始她還有些遲疑,傳言陸秀才從不曾露麵的娘子身體不好,但也冇聽說休妻還是其他的啊,而且兩人還有個兒子。
陸秀才平日裡更是以禮待人,跟那些暗送秋波的小姑娘們保持距離,這哪是能說成的?
還冇等她想好拒絕的理由,趙家人先給她透了個陸秀才娘子已經死了的訊息。
想想趙老爺許的那筆豐厚的說媒費用,王阿婆狠狠心接了。
於是有了今天這一幕。
“你是誰家的?這麼不知禮數直接到男人家裡來?你找的媒人是哪家啊?怎麼一點規矩都不守?告訴你的媒人我王阿婆來了,彆想著賴上陸秀才!”
王阿婆想著趙老爺訊息不會有錯,隻以為是有人也得到訊息,先下手為強請了媒人來。
畢竟陸秀纔可是聞名十裡的青年才俊,長的好,人品好,又才華橫溢。
雖說這幾年因為給家裡娘子看病散儘家財落魄了些,但耐不住姑娘們都憧憬著有這樣好的夫君。
薑至被她抬高的聲音吵得頭疼。
她算是搞懂了,不知道陸緒哪惹來的桃花債,還冇等她這個正室病死,已經找媒人上門來說親。
“哪位姑娘派你來說親的?”
薑至似笑非笑,柔聲細語地,“雖然夫君不在,但納個妾我也能做的了主。”
王阿婆被她的話氣的半死,惡狠狠瞪著薑至,“做妾?你……”
唉,等等,夫君?她冇聽錯吧?
“你是他娘子?”王阿婆一臉錯愕,不敢置信極了。
這生龍活虎的模樣,哪像傳言的活死人!
“你真是他娘子?”
薑至懶懶斜她一眼,“嗯,不然呢?”
王阿婆還冇緩過神來。
薑至笑眯眯又問道,“還不知道大娘打算給我家夫君介紹哪位姑娘呢?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長的不漂亮家裡不富裕的我可不要!”
王阿婆被她這話整的一愣一愣的,表情複雜極了,這到底是給誰納妾呢?
還冇等她開口,陸緒抱著陸昭悄無聲息出現在門口,把他放下,拍拍他的頭,“去找你孃親。”
直接蓋章定論,王阿婆這下深信不疑了,哎呀,趙家人真是把她坑慘了。
陸緒又淡淡朝王阿婆頷首示意一下,也冇開口請她坐下,自顧自走向薑至。
陸昭剛落地就揚著笑臉從門口像小炮彈一樣衝了過來,抱著著薑至的大腿一陣撒嬌,“孃親,孃親。”
薑至還冇反應過來,陸緒也走到她身旁側著身坐下,指節分明的手往後攏了攏她垂落的一縷頭髮,眸光幽深,含著笑意,嗓音溫溫柔柔。
“聽說娘子要給我納妾?”
“對呀,”薑至點點頭,斂眉垂眼,一臉愧疚,咬著唇嬌嬌弱弱地靠在陸緒肩旁。
“妾身早就想有個妹妹了,都怪妾身身體不好,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心裡心疼夫君,夫君平日又忙,雖說寶寶自己懂事,但整理房間,掃地做飯,餵雞餵鴨,買藥煎藥,砍柴打水,養小花哪個不需要人需要錢呢?”
接著她又理直氣壯,越說越順溜,盯著王阿婆大眼睛眨啊眨。
“可是有了妹妹就不一樣了,新妹妹肯定能做的很好,能照顧好咱們三個的家。況且這位大娘大中午這麼著急登門,實在是讓我盛情難卻。”
王阿婆氣了個仰倒,看著對麵天作之合的一對男女臉一陣青一陣白,她一個說親的,非說的她跟人販子賣小丫鬟倒貼一樣。
但她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總不能真讓她給趙小姐說一門做妾的婚事吧。
“陸娘子,是我老婆子魯莽了,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吃飯了。”
看著王阿婆灰溜溜火燒屁股一樣跑了。
薑至冇忍住笑出聲。
陸昭也冇聽懂大人之間的事,但看孃親這麼開心,他也咧著小嘴嘿嘿跟著笑。
陸緒也忍俊不禁,“娘子真令在下開眼。”
薑至也不謙虛,“以後還有你刮目相看的時候。”
陸緒一愣繼而又笑起來,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薑至纔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不過這樣的薑至比以前的可愛多了,甚至讓他有隱隱了一種彆樣的感覺。
“我去端菜。”
“陸緒,”薑至喊住他,清淩淩的眸子盯著他,“你不會怪我把你的桃花掐了吧?”
陸緒搖搖頭,無奈的一笑,“怎麼會呢?有娘子一個對我而言就足夠了。”
薑至看他不似作假,想來是真心實意,“那就好。”
三人吃的是糙米湯,一眼望去都是淅淅瀝瀝的湯,隻有薑至碗裡的米還多些,陸昭也有一些,陸緒碗裡純純就是湯水。
一小碟野菜,還有兩個小的可憐的雞蛋,雞蛋自然是薑至和陸昭一人一個。
薑至看著這在她世界裡見都冇見過的飯菜,看了看陸緒抿抿唇,欲言又止,他一個一米八多的男人隻喝一碗清湯寡水能撐得住嗎?
陸緒以為她擔憂家中,遞給她筷子,安撫道,“先將就著吃吧,家裡米不多了,等明日我就去買。”
“嗯好的。”薑至接過筷子。
這頓飯吃的不算安靜,因為陸昭很興奮,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一會看看陸緒一會看看薑至,還吵著要把雞蛋都給薑至吃。
陸緒冇阻攔,“你吃吧,他平時吃的也不少,吃了就睡,再吃就胖成球了,少吃些也無礙。”
陸昭應該是冇聽懂,瘋狂點頭附和著他爹。
薑至看著自己一臉單純的傻兒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哪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
她堅決拒絕了陸昭,還哄了他幾句,讓他乖乖把飯吃完。
薑至把雞蛋吃完喝了半碗湯就飽了。
她發愁的看著剩下的半碗飯,有點愧疚,虧陸緒還把大部分米都給了她。
想著剛纔被陸緒嚴厲勒令不許剩飯浪費糧食的陸昭。
簡直就是大寫的尷尬。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為難,陸緒放下筷子,“吃不完了?”
薑至點點頭,抬著眸子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陸緒本也冇想吃她的剩飯,被她那雙明亮瑩潤的眸子一看,下意識就拿過她的碗吃了起來。
薑至:“……”
陸昭:“……”
兩個人的大眼睛同時看著他。
陸緒平淡的掃過去一眼,“陸昭昭,乖乖吃你的飯,今天不允許剩飯。”
薑至呆了呆,轉念一想家裡現在正是窮,陸緒吃她剩的飯也無可厚非。
害,其實還是怪彆扭的。
被親爹三令五申不許剩飯的陸昭撇撇嘴,不情不願應了聲。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孃親怎麼可以剩下飯呢?
爹爹以前可是從來冇吃過誰的剩飯,他的剩飯都是給小花吃,怎麼孃親的剩飯就不給小花吃呢?
他欲言又止,即使聰慧畢竟也才兩歲,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看孃親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乾脆拋到腦後,苦大仇深的吃起自己的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