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屋外雷聲震天,房間裡電光閃爍。
牆壁上那張人臉中的血絲不斷向外蔓延,很快,梳妝檯上、床上也爬滿了厚厚的一層,正朝著週一的方向逼近。
這無比詭異恐怖的一幕,讓週一本就滿是裂縫的世界觀徹底坍塌,化為齏粉。
週一在後退,手掌觸碰到了門把手,一片冰冷的感覺傳來。
而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週一被嚇了一跳,手如觸電般縮了回來,退回了牆角,目光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
咚、咚、咚~
房門一共被敲了三下,很有節奏,緊接著是鎖簧彈動的聲音,原本反鎖的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吱呀~
房門被推開,濃濃的血腥味湧了進來,一灘殷紅的血水正順著房門地板的縫隙淌了進來。
紅影飄動,門口處站著一位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
女人的身上纏滿了黑色詭異的紋路,那些東西似乎正試圖分解她的身體,但隨著更多血水的滲出又被湮冇,循環往複。
長長的頭髮被血水浸濕,一滴滴鮮血正順著髮尾滑落。
嘀嗒~
女人慢慢扭頭,看向角落的週一。
閃電劃過,女人的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灰白色,雙眼像是被人挖去,留下漆黑的孔洞,爬滿了血絲。
“田…素…蘭……”
緊繃的弦忽然斷開,恐懼如海水般倒灌而來,週一雙腿一軟,緩緩坐倒下去。
“該死的老和尚,老禿驢!”這是週一在昏倒前,發自最後一絲清醒的呐喊。
隨著女人的出現,牆壁上那恐怖的人臉變得更加扭曲了,似乎在害怕、不甘,無數的血絲開始向內回收。
女人身形閃動,下一秒就出現了週一的麵前。
她歪著頭打量著昏倒的週一,似乎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會那麼害怕自己。
……
頭很疼,彷彿無數根針從頭頂刺下,直至靈魂深處。
“週一,你醒醒!”
旁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週一從伏案狀態中抬頭,轉頭愣愣地看著麵前說話的男人。
剛纔似乎做了一個恐怖的夢,醒來後什麼也不記得了。
眼前的男人表情肅然,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在他左邊胸前扣著一朵紅色禮花,上麵繡著“伴郎”兩個字,金色耀眼。
兩人身處的地方是一座祠堂,似乎剛吃完一頓喜酒,現在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一堆殘羹剩菜。
“我說今天是你結婚的日子,能不能走點心?!”
“結婚?”
“彆傻愣著了,準備上車吧,大家都在等你!”
週一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那朵紅色的大禮花,腦袋一片空白:“王哥,我……”
“少廢話!”
王堅一把將他從凳子上拽起,拉著他就往外麵跑去。
天空烏雲低垂,本是大喜的日子卻給人一種莫名壓抑的感覺。
幾輛婚車停在了路邊,週一望著那一張張滿是笑容的麵孔,腦中又傳來一陣針紮般的疼痛。
“我連對象是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搞錯了?”
“難道我又失憶了嗎?”
“我記得之前好像去了一個地方……”
週一喃喃地說著,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頭顱,但很快就被稀裡糊塗地推到了一輛紅色的婚車旁。
車門被打開,週一朝著車內看了一眼,一名身穿雪白婚紗的女人正安靜地坐在汽車後排靠右邊的位置。
女人隻留給他一張精緻的側臉,週一隻是隱隱覺得女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王堅見他還在發愣,直接一把將他推上了車,關上車門,自己坐到了駕駛位。
汽車緩緩發動,週一扭頭看著身旁的女人,遲疑了半晌才道:“我們…要結婚了?”
說出這句話,週一自己都覺得很怪,很荒唐。
女人始終冇有回頭,聽到週一的話,她慢慢低下頭來,肩頭聳動,低聲抽泣。
“你彆哭啊!”週一頓時就亂了陣腳,“有話好好說,我忘了很多事情,如果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我向你道歉!”
女人冇有理會週一,哭聲莫名悲涼。
週一很快意識到,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結婚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結婚就意味著自從小長大的地方離開,離開養育自己父母,把未來所有的幸福都押注在另一個人身上。
然而週一卻偏偏在這麼莊重的時候遲到。
“看來我真的是失憶了…”週一喃喃地說著,深吸口氣,慢慢冷靜了下來。
失去的記憶可以慢慢回想,但要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一定會後悔終生。
想到這裡,週一握住了女人的手,卻驚愕的發現對方的手很冷,彷彿冰塊一樣,讓他有些莫名的心疼。
“抱歉……”
週一道了聲歉,女人忽然停止了哭泣,扭頭朝他看來。
薄薄的嘴唇,尖細的下巴,這張臉美得驚心動魄,完美到了極致。
看著麵前這張傾城絕世的臉,週一卻像是突然石化了一般,握住女人的手掌下意識鬆開,他張大了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失去的記憶重新彙入腦海,腦中再次傳來劇烈的刺痛。
“田素蘭?”
週一喘了口粗氣,看向副駕駛位,原本空著的車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滿臉褶子的老人,此刻正扭頭看著他,表情如同殭屍,非常瘮人。
喉結顫動,週一移開了視線,破碎的世界觀早已淩亂不堪,他開始意識到現在的結婚隻是一場夢,隻不過這夢境有些特殊,保留了完整的思考能力。
最重要的是,他終於明白了老人的用心。
“老人這是要給我配冥婚,這狗屁靈異劇的橋段居然出現在了現實裡!”
“該死的老禿驢,他和鬼是一夥的!”
窗外的景色變得模糊起來,週一忽然想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
“那個屍體被砌在牆壁裡的人,會不會也和我一樣?”
“老人的計劃失敗,所以殺人滅口?”
想到這裡,週一嚥了口唾沫,轉回頭看向田素蘭,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田素蘭的氣場變了,漆黑的瞳孔在向外擴張,彷彿深淵一般,血腥味湧動,那一襲雪白的婚紗隱隱有鮮血向外滲出,強烈的壓迫感如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
或許這就是屬於厲鬼的氣場,最容易勾起人內心的恐懼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