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一個草蘭村議和,好一個大勢所趨!
割地、賠款、和親,這是什麼互惠共利?這分明是喪權辱國!
洛塵卻仍是不發一語。
“洛將軍,放心吧!”石相沉默良久後,緩緩開口,“梳洗一番,便與商羽小皇子,一同前往殷酆吧!本相已安排貢品、嫁妝,屆時與你等同行。”
洛塵聞言,豁然抬頭,握緊拳頭,一字一頓咬牙問道:“石相所言,何意?”
“何意?哈哈哈!便由本將來告訴你!”摩多接過話茬,朗聲笑道,“你,赤火將軍洛塵,洛家嫡係單傳一脈,天璿少將軍,如今將作為兩國和親之人,‘嫁’入殷酆,入贅我殷酆帝國!”
“哼,倒是便宜你了,我殷酆公主,乃是國色天香之人。”有人大聲笑著,滿是嘲諷意味。
嘩!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即便方纔與洛塵對戰的殷酆修者,對洛塵也是多了些同情。
自古嫁娶,男子娶妻,女子嫁夫。自古和親,亦是遠嫁公主。而如今,天璿卻讓洛塵這般錚錚鐵骨男子漢,作為和親之人入贅殷酆,這是什麼?
這是在踐踏洛家戰神的尊嚴,實乃奇恥大辱!
千騎殘部憤怒不已,雙目充血。
“放屁!”燕夕怒火中燒,“洛塵乃是天璿戰神之後,豈會如此屈尊?讓你們那什麼狗屁公主商綾兒,速速滾過來!”
“對!少將軍天縱之資,你們殷酆還真是癡心妄想!”
“對!滾過來!”
洛塵左手抬了起來,燕夕等人不再言語。
“這是商綾兒的意思?”洛塵微微笑了笑,對著漠鐵城方向摩多輕輕問道,未得到迴應。
而後轉頭問向石炎道:“也是先皇之意?”卻也未得到迴應。
洛塵見狀,大笑不止,笑得眼淚竟都流了出來。
“好一個議和!好一個和親!哈哈哈!”
“何必如此費儘心機呢?我洛塵又何德何能?”
洛塵身形搖晃,右手鬆開了陪伴自己戎馬數年的大荒戟,雙腿彎曲,朝著天璿方向,跪倒在地。
“少將軍!”
“洛塵!”
燕夕眾人悲憤欲絕,看到洛塵動作,儘皆大吼出聲。
洛塵擺了擺手,麵色平靜,語氣極為平和,看不出悲喜情緒,緩緩開口:
“我洛家子孫頂天立地,已為這天璿鞍馬數千載,祖輩世代,年歲從未有高於四十者,馬革裹屍已是尋常之事。護佑天璿,我洛家也算儘心儘力,尚對得起始皇之恩。”
頓了頓,洛塵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也罷!如今,這天下既不容我,這天下既不容我,我也確實該放棄了!”
“商綾兒,我本以為,你我雖身處兩方,感情卻也純粹,雖不能相濡以沫,卻也能相忘於江湖。隻不曾想......終究敵不過國之大利!”
和親?洛塵心如明鏡。
他即便天縱之資,也不過化元解靈之境,離入天元聖境還極其修遠,怎當得起如此陣仗?若說隻為踐踏其尊嚴,則更無可能。
和親目的,隻不過是為了其一身赤火罷了,說白了就是將洛塵當成小白鼠了!殷酆想謀得赤尾之力,而天璿,也樂得以赤火為籌碼,偷得喘息之機。
可笑,他洛家子孫,戰神之後,卻也隻是任人買賣的貨品罷了!
想到此處,洛塵元力赤火噴湧而出,右手一抬,大荒戟飛入手中。
“此戟,名為大荒戟,為吾本命元器,陪吾戎馬數年,戟刃染血無數,吾診之如生命!”洛塵輕輕撫摸戟刃,而後猛然抬頭說道,“入贅殷酆?我洛某雖不才,尊嚴卻也容不得被如此踐踏!爾等想要赤膊之力?哈哈哈!”
“便以此兵起誓,自今日起,前緣已儘,萬,事,皆,休!”
元力噴湧而出,其威勢,竟似達到歸一之境。周身赤火繚繞身前,將他印照地宛如火神一般。
“砰!”
戟斷!
血湧!
赤火熄滅!
自廢神通!
“將軍!”燕夕眾人大哭。
在場所有人,無論軍士還是江湖宗門之人,心中陡然湧現一個詞:英雄遲暮!
洛塵折斷本命元器,便是昭告天下,他已自廢赤火,從此斷絕武道修煉一途,不再過問世事。
洛塵輕輕抹掉嘴角鮮血,輕聲吟道:
“又憶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戎服。昨夜西風凋金樹。獨上沙丘,望儘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金沙戈壁知何處。”
恍惚間,洛塵腦海中閃現出與殷酆帝國公主商綾兒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日,漠鐵城內,二人初見:
“我叫綾兒,你呢?”
“塵土!”
“哎呀,什麼名字,太土了!以後就叫你......土呆子吧!嘻嘻!”
那日,酆都龍首池畔,商綾兒笑著對洛塵說道:“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不管將來如何,不管父皇怎麼阻撓,本宮都願和你在一起!即使,放棄公主地位,和你一同浪跡天涯!”
那日,離彆前,商綾兒泣不成聲地說道:“土呆子,我要走了!父皇煩死了,非要召我回去!我走之後,你可不許拈花惹草哦!不然,我就招十個八個駙馬,哼!”
......
“往事都付笑談中,從此天下陌路人!”洛羽輕聲一歎。
“洛塵,不要!”漠鐵城一道淒厲女聲響起,便是殷酆公主,商綾兒。
洛塵微微側身,抬頭望向漠鐵城牆,嘴角露出微笑,胸前血跡極為刺目。
元力運轉,洛塵轉身向著東方疾射而去,徒留斷戟以及響徹雲霄的餘音:
“從此世間無洛塵,今後天下無赤火!”
見洛塵離開,商綾兒心如死灰。
她本以為,隻要能和洛塵在一起,什麼都無所謂!所謂嫁娶,所謂入贅,都是外人的看法,與他們二人無關。
可是,她錯了!看到洛塵決絕的神情,看到他自廢神通、斬儘赤火,斷絕武道,她知道錯了!
“洛塵,不要!我不要你入贅了,不要走!”商綾兒喃喃自語,而後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摩多眉頭一皺,急忙命人將公主帶了下去。一國公主,竟因敵國將領而成如此模樣,實在有失顏麵。
城牆之上,石相看著洛塵離開的方向,怔怔出神。
“天璿洛家......”